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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新闻系剑飞拍摄)
记得离开时,我交了罚款,留了一把宿舍的钥匙。后来无论是约会时每每经过人大东门,上托福GRE班,还是回来听听讲座,看看同学,那把钥匙始终在我的钥匙链上,我却没有勇气,再爬上六楼,打开那扇门。
留恋什么呢?如何能说清楚,青春的回忆往往伴着年少无知和轻狂。象牙塔里的女生,每天要多爬那么多楼梯,何来关注的目光,何来的小鸟依人,何来风情万种。大部分是汉子一样的女生,读书,写字,学英语,执着梦想,敷衍现实,还有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无尽的忧伤。
宿舍里满地的瓜子皮,她招来一群男生设赌局打麻将;在她眼里,所有的女生都觊觎着她永远不长大的男朋友;上铺的妹子,独来独往,不知哪一天跑到广州,还要替她跟老师周旋;对面下铺的姐姐把上铺妹妹的头发辫成一百多个小辫子;还有她,每当跟男友吵架便回来分饭票,其它时间,便巧手织得男士毛衣,浪费时光在浣纱时。
对面的宿舍,气氛更是紧张到谁也不理谁。那个来访的外系女生伸出发黄的手指,夹着香烟,然后让烟灰燃到自己脱落。那些追男生的故事也是美美地传来,每当我周一返校,这楼里,或者有一对变成恋人,或者有一对变成路人。我曾经把每周的回家,当成一场场逃遁,洗洗干净,静静心灵,再回到那个地方。那个地方,曾经的学霸们不知该怎样糟蹋他们的青春。
更多的当然是美好的时光。两个女生从建筑工地,扛着一条两米长的木板,放在床上,做成书架,再买些晦涩难懂的西方哲学名著,再选一块淡绿墨竹花布把自己的床围起来。在那个半透明的小空间,点一盏橘色的台灯,温暖而惬意;再找个闺蜜聊聊未来,聊聊爱情。女生们唧唧喳喳煮熟了方便面,扔里一把白菜,放个鸡蛋,再就着桂林辣酱,吃到肚里,胜过世上所有的珍馐美饌。屋外飘来门外小贩的馄饨摊的清香,羊肉串的膻腻,还有那瓷罐里的酸奶搅动着青春永远饥饿的肠胃。感情生活就空白着的时候,爱情便可以肆意地想象,与楼下的他们,小小的暧昧们,缓缓着,升腾着。 还有我们喜欢的音乐,凤飞飞的午夜街头,千百惠的咖啡屋,崔健的花房姑娘,还有跟着感觉走的自由。后来有一刻,终于被唤醒的萌动,那些只属于学三楼1989年,那些讨论,冲动,青春的良心和正义感。
记得那首《朋友》,是我们的班歌。当时不过觉得好听,毕业后才深刻地体会。只有学三楼的三年才会滋长的,此生不会再来的情谊:“繁星流动,与你同路,从不相识,开始心接近,默默以真挚待人。人生如梦,朋友如雾,难得知心,几经风暴,为我不退半步,正是你。”
后来看到各位大神也都老成持重了,自己也长大了,心甚慰。终于,曾经住过的学三楼拆了,年近半百的我们,也就可以坦然地告别青春了。
希望新建起来的宿舍楼,是一个时光荏苒的城堡,就像我们的青春时代想象的那样。
后记:杜撰的故事,千万别对号入座。我宿舍的故事,也是你宿舍的故事,她是我,也是你,谁不记得宿舍里交流着织毛衣的针法,谁没有在宿舍里煮过方便面,谁没有大把的青春浪费呢?小暧昧是一位86女生贴切的总结,贴切得让我莫名地感动。 曾经学三楼的同学,二十年后,谁和谁不是一见如故,谁没有终身的好友,曾经也住学三楼。
二零一五年七月十四日
于美国芝加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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